千秋雪

《劫》

第一章

查了一下午的账,脖子都开始疼了,看看天色也到了晚饭的时候。手边的账本还剩一点就看完了,吴邪揉了揉脖子,打算把账本看完再去吃饭。

一回头远远的就瞥见后院房脊上一双绿悠悠的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黑猫,因着天色暗了,他一眼竟然没有看出来。那黑猫一动不动的趴在屋顶,即使吴邪盯着他也是完全不怕人的样子。吴邪心里想,怕是盯上后院里的鲤鱼了。呷了一口茶,把正酣睡的王盟拍醒,叮嘱道:“看好我的鱼。”

“老板你要吃掉这些鱼了?”吴邪最爱吃的就是西湖醋鱼,王盟自然知道这一点,打了个哈欠,随口打趣儿道。

揉了揉太阳穴,他最烦王盟这种明知故问的做法,只好合上账本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鱼养着不是用来吃的。”

“哈哈啥,我知道,‘连年有余’嘛!”王盟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一片好心招老板的烦了。

吩咐一声让王盟把账本收拾好,吴邪打算去旁边的酒馆里凑合着吃一顿。今儿个心情不好,他也不打算下厨。

巷子里飘了些雨丝,他只好又折回去取了一把油纸伞。撑开才发现不是自己平时用的那把,许是哪位客人不小心落下的。伞上绘着连绵的雪山,景色很是壮丽,意境悠远。吴邪从小在江南长大,连下雪都少见,就算下了雪也是撒盐一样薄薄的一层。倒是让吴邪觉得很是新鲜,虽说不知道画的是哪里。

随便吃了点东西,又给王盟带了一些回铺子里。心里念叨着,决计不能给王盟涨工钱,整天只知道睡懒觉,那么懒还要给他带吃的。给他涨了钱自己早晚要赔死!

到了铺子里才发现王盟又趴在案上睡懒觉了,铺门大开着,也不怕有人把他偷走了。

吴邪忽然想起那只猫来,往后院一张望就看见它趴在鱼缸边上睡得十分舒服。吴邪心里一惊,怕不是鲤鱼已经遭了殃?

飞奔过去,数过鱼缸里的鱼却是一只都没少,吴邪才放下心。这倒是奇了,难道是在别的地方吃饱了?

看到这猫并不偷腥,吴邪也就懒得管它了。它愿意趴在哪儿就让他趴在哪儿,随它喜欢。

几天过去,小黑猫就像在吴山居落了户一样,廊下、树上、屋里任何地方都可能会发现它。吴邪也对它熟悉起来,一概而括的形容就是又懒又呆,因为吴邪看见它的时候要么就是在睡觉,要么就是在发呆,很少见它动一动,饭点也是一样,但是却从来不偷腥,所以吴邪给它投了食。当然,全当是日行一善,主要是看他可怜,才不是出于喜欢。这么居无定所的一定是野猫,吴邪决定单方面收养这只小野猫。

开始投喂之后吴邪就给小家伙取了名字。因为这家伙每回被吴邪带出去都是抱着出去、抱着回来,一路上人家连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在遇见它之前吴邪一直以为不会有比王盟更能睡的人了,却没想到遇到了比王盟更能睡的猫。所以嘛,显然这是一个闷声不响的拖油瓶,所以得名:闷油瓶。

不过,目前的关系其实还是吴邪单方面的投喂关系,人家闷油瓶自己可还没承认被领养了。所以每一次闷油瓶出现在铺子里的时候,吴邪都是‘自作多情’的投喂一些食物。但是闷油瓶却完全把他这儿当旅店,爱来不来的。害得吴邪有事没事儿就惦记小家伙在别处日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饿肚子,会不会被别人欺负,是不是在别的地方也有人投喂它食物呀?

简直是相思成灾,王盟都打趣儿他,怕是到了老夫人跟他要孙子的时候他会抱只小猫崽过去……

话说那夜,杭州城夜降暴雨,吴邪的铺子也早早的关了门。下雨天,睡觉天嘛。

吴邪睡到半夜,被一声惊雷从梦中吵醒。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迷迷糊糊的却被黑暗里一双悠绿的眼睛吓了一跳,猛然间清醒过来。对视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闷油瓶,果然是夜猫子!便伸手把闷油瓶捞到怀里,一通乱揉才发现人家身上一点水都没沾,显然是下雨之前就到这里了。

吴邪点上蜡烛才看见原来是窗户忘记关了,外面的风雨很大,大风送进屋子里许多雨丝,闷油瓶显然就是从窗户进来的。吴邪揉了揉怀里的闷油瓶,又把它放下,叹道:“不愧是我养的猫,果然聪明。”

吴邪一手拿着烛台,另一手护着微弱的烛光,前去把窗户关上。衣襟上沾了些雨水,他只好把中衣搭在椅背上晾着。大半夜的还困着呢,又懒得去拿换洗衣服,就凑合着光着身子缩进被窝里和闷油瓶一起睡了。

那一天以后闷油瓶就在吴山居定居了,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吴老板以身相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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