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雪

《劫》瓶邪 仙侠he第五章


第五章

“叮当~叮当~”吴邪在梦里听见很长一串风铃声。

刚刚过了黎明,天色开始一点一点亮起来。屋子里不算太黑,所以即使是在吴邪睡眼惺忪的时候也可以清楚的看见睡在旁边的另一个人。披在身上的长袍被踢开,一条腿搭在自己腰上,纤细、匀称即使腿上的肌肉很饱满也依然给人这样的感觉。最让吴邪映像深刻的,是白得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似的皮肤,近乎透明,但是那种白却是一种好看的白,就像刚刚从壳里剥出来的荔枝肉一样莹润通透,同时散发着鲜活的生命力,让人感到无限美好。

吴邪翻身,阖上眼,转而想起了和三叔悄悄溜到海南玩儿的时候每天几乎是把荔枝当成饭吃。海南的荔枝长得极大极圆,也比别的地方的荔枝更为甘甜可口,堪称是荔枝之乡。那时候三叔就开始跟他瞎掰扯说连皇帝也喜欢这里的荔枝,但可惜皇帝不能来这里吃新鲜的荔枝,只能让人将荔枝树连根拔起,星夜运往京城品尝“新鲜的”荔枝。即便如此,一路上坎坷不平荔枝果也往往损坏颇多,费尽力气皇帝也往往是只能尝到零星几个,还要赏一颗荔枝果给皇后,再赏一颗给贵妃。

吴邪砸吧砸吧嘴,吞了吞口水,忽然好想吃荔枝肉。

第二天照例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整个脑子都不舒服,使人不能集中精神做任何事。靠在枕头上休息了一阵子,看看一屋子扔得散乱的衣服,吴邪大概想象的到自己昨天醉成了什么样子。

正揉着太阳穴,丢在床上的长袍忽然一动,着实吓了吴邪一条,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闷油瓶从衣服堆里钻出来了。

吴邪扶着额头低低的笑了一声,不由分说把闷油瓶拽进怀里挠痒痒。

直到觉得有些闷热,吴邪才抬眼果然看见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才说要打开窗户透透气,一掀开被子,“哐当”一声掉出来一件东西,摔在地上又响起一串铃声。吴邪起身拾起掉在地上的铃铛,却发现这铃铛与寻常的铃铛大不相同。乍一看样式古朴,模样方方正正的长了六个角,材质应该是青铜的,但却又并不像商周时候的风格。一时之间吴邪竟然说不清这铜铃的来历。

这应该就是昨天老痒给他看过的那只六角铜铃,昨天只顾着喝酒,没有仔细看。现在细细打量却发现这六角铜铃的来历好似不一般,吴邪有点可惜当时没有仔细打听这铃铛的来历,不过老痒那时候似乎说过这铃铛是雇主用来抵雇资的,肯定是昨夜喝醉了才会落在自己这儿。

推开窗户,一阵晨风袭来,吴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身心舒畅。便随手把铃铛挂在了窗边。

整理房间,吴邪去铺子里视察王盟今日的工作,一路上西湖的游人不少,但自己铺子里依旧一个人都没有,王盟又在打瞌睡。吴邪把他叫醒,吩咐他去楼外楼一趟打听老痒的落脚处。

吴邪窝在圈椅里才打了个盹儿,王盟就回来了,说楼外楼的伙计也没留意老痒的去处。吴邪点点头,想来楼外楼的伙计也是见惯了达官贵人,对老痒这种邋里邋遢的一般人就不会怎么留意,只是他刚从班房里出来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落脚。只能等老痒自己来取的时候再问他这铃铛的来历了。

解家大宅。

下午是解雨臣喝茶的时间,一般这个时候他都在湖心亭里,赏花品茗。偶尔兴起撒一把鱼食到湖里,看群鱼跃出水面争食,热闹不已。

侍女刚刚为他的茶杯添上水,解雨臣拿起杯子搁在唇边,“是今年的新茶?倒是很久没有尝过龙井了。”

茶杯里舒展开的茶叶即青且嫩还带着新生的绒毛,显然是刚从枝头摘下不久,经历了摊放、青锅、回潮、二青叶分筛、辉锅、干茶分筛、挺长头、归堆、贮藏收灰的八十一难才来到他面前。一饮而尽,茶色极淡,香气却直透肺腑,就像春天和煦的阳光一样温软却让人浑身舒服。解雨臣冲旁边弓着身的侍女说 :“特意去取了虎跑水,有心了。今天的茶煮得不错,就跟你一样。”

又为解雨臣添上一杯茶,侍女弓着身退到他身后轻声说奴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解雨臣语气淡淡的说,支起下巴衣袖却正好把茶杯遮住了,垂眼看着那侍女。他不太记得这女人叫什么名字。

茶杯里的一滴水悬浮起来,脱离了整体。然后一分为四,现形为四个字“一切顺利”,刹那间落回茶杯。没有一丁点的声音,也没有激起一丝波纹,滴落的那一瞬间茶杯里的水就像凝固了一样,就像那一滴水从未离开过茶杯。所以这瞬间发生的一切,在他身后的侍女全然不知。

解雨臣叹了一声,“这么好的茶真是可惜了。”

把茶递到她面前,侍女依然静立在解雨臣身后,手上却忽然止不住的抖,脸上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解雨臣继续说:“茶是煮得不错,可惜是姓汪的调教出来的。但念在这一点上我也暂且留你一条性命,明天回你主子那儿去。”

侍女吓得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带着哭腔说:“奴婢只有解公子一个主子!没有别的主子。”

不再理会匍匐在地上抽噎的侍女,解雨臣冷冷的一笑,却又饮尽了手里这杯茶,转身望着亭外的接天莲叶无穷碧。一阵微风拂起周围的纱幔,他惬意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心情正好。但可惜他不是那种会因为心情而改变决定的人,转而琢磨着这时候管家应该到了。

他猜的没错,管家这时候正一路小跑,从曲廊下穿过往这里赶。湖心亭已经近在眼前,他却听不见也看不见里面的人或者声音,只看得到纱幔轻盈的随风而动。

掀起纱幔走进湖心亭,女子抽噎的声音突然闯出来,把管家吓了一跳,头上一排汗珠也顾不上擦,心说主子这是又不高兴了?连忙弓着身等主子吩咐,连大气也不敢出,解雨臣背影正对着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也没容他喘口气,解雨臣就吩咐说:“去知会各位朋友一声,就说,解某最近闭关几个月,要失陪一段时间了,等出了关就去给他们赔个罪。”

管家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答一声是,便转身要走。

等等,解雨臣撇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侍女,又加了一句,把她哪儿来送回哪儿去。

慢悠悠的踱步到房间里,管家已经先他一步吩咐下人把房间里的茶具、香具、酒具、书架、或是别的摆设全部挪到别的房间。下人们正忙忙碌碌的把东西往外搬,见他来了赶紧慌里慌张的让路。

解雨臣也小心翼翼的避过他们,踱到窗边,静静的往外眺望,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眨眼的功夫房间里就只剩下一张卧榻,下人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房门吱呀一声把杂乱的 声音隔开了。有人在这个时候看过去,却见解雨臣仍然呆立在窗边,一动不动。

结界在同时升起,把这间屋子和之外的世界完全隔绝起来。没有人再向着这里张望,解雨臣望着远处碧蓝的天空,眼神在一刹那变得空洞,透明的灵体从他身体里腾溢而出。直冲九天,结界在他身后彻底封锁。

两个时辰之后,汪藏海收到了探子送来的消息:解雨臣闭关,结界之内无从探察。

汪藏海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胡子和眉毛一抖一抖的,神情有些不快的说:“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评论

热度(18)